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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九十三章後記 (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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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。”

“你不要忘記了,當年那個敢算計我的高鴻,被我親手淩遲至死。”

“而在那之前,他也曾是我孩子的父親。”

明珠郡主眸光冰冷,一股肅殺之威油然而生。

柳成元側面以對,目光灼灼地道:“這些年我時常想起你強迫我的那一晚,當時你之所以那麽囂張,不就是篤定我不會殺你?”

“周宜,如今我也賭你不會殺我。”

“倘若你真的夠心狠,那便不會來了。”

“所以,你求我吧。”

灼灼的眼眸中,透著一股執拗的狠勁。

明珠郡主受不住這樣的目光,像是幼獸在一夜之間成長,從血腥的撕咬中學會了反擊。

她的心有些疼痛,猶如珍珠般的磨礪,這種感覺委實不太好。

磕下的眼眸的那一瞬間,掩藏著那一閃而逝的水霧,再次擡頭,明珠郡主放低聲音道:“當初都是我的錯,你想報覆回去我不會反抗。”

“可是旭安我不會給你的。”

柳成元負在身後的手指握在一起,然後松開。

他望著放低姿態的她,收斂了戾氣,一副虔誠認錯的樣子。

她的底線是孩子,他知道了。

他搶不走的,他自己心裏明白。

可是心裏仿佛紮了一根刺,那種連呼吸都會覺得疼的感覺,仿佛由來已久。

他松快不了,也不想給她個答覆,讓她松快。

他突然牽著她的手,將她拉到房間裏去。

雙手交疊的那一瞬間,他感覺到了她的僵硬,可是她沒有反抗。

這樣很好!

他嘴角翹著,透出的全是冷諷!

關上房門,靜謐的房間裏只有彼此的呼吸聲。

明珠郡主的感覺自己的手心在發熱,她不想讓柳成元察覺到,所以她想抽回自己的手。

可這時柳成元卻忽然將她猛地一拽,明珠郡主毫無防備地跌進了柳成元的懷裏。

多少年不曾跟男子這般親密接觸,她慌亂地想往後退去,可柳成元伸手摟著她的腰,禁錮得緊緊的,不容她動彈半分。

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,末路到自傷和傷人的周宜了。

沈靜從容的歲月中,她又有了孩子,慈愛溫和,磨礪了她曾經堅不可摧的菱角。

羞惱的周宜僵硬著身體,不發一言。

柳成元將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,然後清冷道:“受不住了嗎?”

“還有更讓你受不住的呢?”

明珠郡主感覺心裏的火氣更甚,可是卻發不出來!

她知道柳成元挖了一個坑給她跳,就像是因果輪回,現在遭難的人是她。

“能不能算了?”

“倘若可以,你有什麽心願我都願意竭盡全力地去幫你達成。”

明珠郡主很少服軟,她性子剛強,向來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。

可是如今,她理虧,心虛,不安,沒有底氣的反擊就像是以卵擊石,她知道自己毫無勝算。

這幾年因為孩子,她也暗中關註著他的一切。

倘若他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,或許今夜來的,便是冷酷無情的殺手。

然而她心裏清楚,他不是。

幼獸之所以會反擊,那是因為被逼到了墻角,他怨恨她,不願和解,她都知道。

可知道歸知道,她卻還是不願與他再有牽扯。

柳成元也知道她不願,他也在違心地做著自己不願之事。

可人就在他的面前,能不能放過呢?

答案是否定的,他不能!

他不能放過她,不想放過她!

荔枝裏面沒有“軟嬌娘”,真正的催情之物是這房間裏焚的香!

可這不是算計她的,而是算計他自己的!

他在逼著自己做選擇,是能放過,還是不能?

沒有人比他更清楚,他那煩亂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?

“從七年前開始,我唯一的心願,便是找到你。”

“現在我已經達成了,你認為你還能幫我做什麽?”

柳成元低沈道,聲音有些暗啞。

在她來之前,他已經在這個房間呆了整整一個時辰了。

明珠郡主沒有察覺柳成元的異樣,因為她很緊張,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發燙,灼熱的感覺都快燒到她心裏去了。

羞窘和難堪時時刻刻都在包圍著她,她掙脫不了他的懷抱,心裏想著只怕是在劫難逃。

無話可說便只有沈默以對。

她以為他會做些什麽,可是他也只是從身後緊緊地抱著她,然後將頭靠在她的肩頸上。

過了好一會,柳成元都沒有什麽動靜,明珠郡主在心裏稍稍松了一口氣。

他是善良的,從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了。

當年他雙手握著那把鋒利的匕首,只想逃開,卻沒有想過用力折返而殺了她。

那個時候,她也是如現在這般松懈下來。

小時候照顧她的老嬤嬤說過,越是善良的人,越是欺負不得。

因為會遭報應。

她想,她狠不下心殺了他以絕後患,何曾不是遭了報應?

番外四十四:他的怨氣(周柳篇)

周宜本以為,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等柳成元抱夠了,氣消了,那還是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的。

可惜了,松懈下來的她忘記了“軟嬌娘”。

成年男子結實有力的身體在逐漸緊繃,她甚至於能感覺到某些位置有了變化。

強烈的抵觸感不太好,她也開始緊繃著,企圖掙脫。

“別動。”

柳成元低聲警告。

周宜僵了一下,然後整個人開始想著,要不要說點什麽話來緩解暧昧的氣氛。

可惜她一時間想不到什麽好的措詞,到是身體上輕微的摩擦漸漸讓她臉紅起來。

灼熱的呼吸噴在頸窩那裏,癢癢的,很難奈。

深深壓抑的呼吸中,似有若無的香氣從鼻孔鉆入。

周宜等啊等,煎熬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。

她想著,所謂熱鍋上的螞蟻,大抵就是如此了。

終於,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。

她聞到了一股汗味,帶著男人情欲的氣息。

“放開我吧,抱著我只會讓你更難受。”周宜羞窘道,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也很熱。

兩具火熱的身體抱在一起,光是混著的氣息都足夠引人遐想的。

更何況,在他沒有涅滅理智之前,她還是想好好地跟他談一談。

柳成元緊箍她的手突然用力,被勒住的感覺很不少受,她下意識吸氣,卻不想被抱得更緊,胸也朝前挺著,隱隱觸碰到他的手臂。

“別這樣。”

周宜難堪地小聲道。

她感覺到他覆雜的心境,如果這樣的報覆不能叫他釋懷,那她又何必做出犧牲?

柳成元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根緊繃的琴弦,而且是老舊的那種,說不準下一刻就會繃斷。

他也不願這樣,不像是在懲罰她,到像是在懲罰他自己。

柳成元在心裏苦笑著,胸腔裏堆滿了鄙夷和嘲諷。

終於,他放開了她。

長長的墨發下是密集的汗珠,很多都粘在一起了,浸透著他的額頭,讓他看起來像是受了一場大刑,整個人狼狽極了。

松松垮垮的衣袍裏,顯露著勁瘦的鎖骨,那裏也起了一層汗,緊貼的內衫都打濕了。

他靜靜地站著不動,眼睛閉起來,卷起的睫毛在顫動著,明顯還在深深地壓抑著自己。

“你走吧。”

“其實也並不是什麽要命的大事。”

“我還得多謝你生下旭安。”

他強迫自己冷靜地說出這些話,可身體卻在發抖。

周宜退到距離他三尺之外,她感覺周身不是。

她也很熱,失去他的緊箍以後,那種內衫緊貼肌膚的感覺越發明顯了。

甚至於,她還能感覺道後背的潮濕,陰涼陰涼的。

“你能想明白最好了,只要你不跟我搶孩子,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。”

周宜也適時地表明態度。

她知道柳成元不是小人,不會強人所難。

柳成元睜開眼睛,猩紅的光一下子折射出來。

周宜有些後怕,不過她站著沒動,而是繼續商量道:“我承認當初都是我的錯,我現在正式向你道歉。”

“對不起,請你原諒我!”

周宜很認真地道歉,眼眸裏的光坦蕩而誠懇。

她想安撫這個被鮮血開了葷的幼獸,道歉是她的誠意。

顯而易見,她想和解。

柳成元想,原來她不是不能低頭。

再尖銳的刺,都會有被折斷的時候。

這幾年他的手段日益增長,可她的菱角卻日漸磨平。

當初那個狠戾說要奸屍的女人,早已變了模樣。

他想用她那一套來還給她,卻發現原來他做不到。

他沒有她那樣瀟灑自如的心態,被逼到墻角時,可以生長出惡鬼的獠牙。過著安逸平靜的日子時,可以以柔克剛。

眼眸裏的光,漸漸昏暗不明。

柳成元磕下眼眸,淡淡道:“我要旭安拜我為師。”

周宜默了片刻,她原是想這件事結束以後,就帶著旭安回封地的。

可是現在如果答應了,到時候走了又相當於欺騙了柳成元。

潛意識裏,“欺騙柳成元”,成了她的禁忌。

“你想帶他走是不是?”柳成元冷嘲道。

他看到周宜眼眸轉動的時候,下意識不敢看他。

周宜輕嘆著,心裏有些沮喪。

她點了點頭,然後看著柳成元道:“你若是跟他走近,被人察覺到端倪,後果可想而知。”

“我不想有任何事情會傷害到他。”

這個理由,柳成元沒法反駁。

可正因為如此,他才覺得憋屈。

“回京後,請你父王出面與我恩師商談。”

“我恩師座下弟子,最出色的當屬陳青雲,其次是謝明坤。”

“可他們二人一個政務繁忙,一個派系牽扯,唯獨只有我尚有閑心教導學生。”

“到時候旭安拜我為師便是長輩們的安排,與你我何幹?”

“再說,旭安出生後我才成親的,倘若你明珠郡主當初想要嫁給我,不就是一道聖旨便可以達成的?又何須這麽多年形影單只,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帶著孩子過?”

柳成元這最後一句,完完全全就是濃濃的嘲諷。

可周宜聽了,莫名覺得有好大一股怨氣。

甚至於這股怨氣裏面,透出酸澀難言的苦味。

她微微愕然,瞪大的瞳孔裏,剛好看到柳成元那憤懣撅嘴的樣子,似乎委屈又難過。

“我當時那麽對你……難不成你還會想娶我?”

周宜說完,自己先訕訕地笑了起來。

她覺得她也是傻了才會問這樣的話。

果不其然,只見柳成元一下子就黑了臉。

他惡狠狠地瞪視著她,憤怒的火焰在眼睛裏快速地跳躍著,憤恨交加地道:“誰想娶你了?”

“周宜,你做夢!”

周宜假意撩了撩鬢角的碎發,下意識擋住那如火焰般焦烤而來的目光。

不娶就不娶嘛,那麽兇幹什麽?

她無語地撇了撇嘴,卻是不敢再說激怒他的話了。

番外四十五:養漢(周柳篇)

“你走吧。”

柳成元攆她。

周宜也不想待下去了,她繞過他的身側,往外走去。

這時柳成元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道:“周宜,他的身世我可以裝作不知道,不過倘若你敢阻止我接近他,那他便不再是我的學生,而是我的兒子。”

周宜的背影一僵,隨後步伐更快。

待她走後,柳成元看著早就燃盡的香料,再看看周身濕透的自己,一時間嘴角微抽。

他徑直去了裏間,屏風後擺了大大的浴桶,裏面的熱水早就涼了。

他褪下衣衫,然後擡步踏入浴桶中。

嘩啦的水聲掩蓋了低低的步伐聲,柳成元將頭浸入水中,想要放空自己所有的欲念。

周宜折返的時候,聽見了水聲。

她站在簾外輕喊道:“柳成元,我的人呢?”

“你不放了他們,我怎麽回去?”

浸入水中的柳成元根本沒有聽到。

周宜等了一會,沒有聲音,她狐疑地往前又走了幾步。

房間裏靜悄悄的,四扇屏風上搭著柳成元剛剛穿的衣袍。

“柳成元?”

周宜又叫了一聲。

可房間裏別說沒有人回答,就是連水聲都沒有了。

周宜不放心地探頭瞅了一眼,只見那大大的浴桶邊上一個人也沒有。

她以為柳成元昏在那浴桶裏了,連忙沖過去,伸手就撈。

“嘩啦”一聲,周宜將沈浸在浴桶裏清除欲念的柳成元給撈了起來。

可她還沒有松一口氣呢,只見柳成元睜開濕漉漉的眼睛,目光深沈晦暗地盯著她看。

“周——宜!”柳成元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。

周宜看著他那幽深如狼的眼眸,小心肝顫了顫,連忙道:“我……我來要人的。”

“我的人……”

“唔……”

周宜瞪大的瞳孔裏,柳成元突然站了起來。

他伸手狠狠地將她拽進懷裏,然後滿是水珠的紅唇當即印了上去。

周宜掙紮著,雙手死死地抵住他。

柳成元不管不顧地拽著她往浴桶裏拖,兩個人互相使蠻力的人折騰得死去活來的。

一個身上滿是血痕,一個衣衫破損,發絲淩亂。

柳成元的上唇被咬破了,疼痛讓他的理智稍稍清醒。

他放開她,摸著自己的唇瓣,感覺麻木的疼直鉆心臟。

他斜眼瞪她,眸子裏忽閃忽閃都是越來越多火苗。

“你回來做什麽?”

周宜驚恐護著自己的衣襟,然後快速地道:“外面漆黑一片,我的人呢?”

“嗤!”柳成元自嘲地揚了揚嘴角。

他就說,她怎麽會想著回來呢?

他伸手從擦拭著溫熱的血珠,然後涼涼地道:“應該是被迷暈了。”

周宜也猜到了,冷著臉退到一邊。

“什麽時候能醒?”

“或許天亮吧。”柳成元玩味道,原本一開始的計劃,就是留她一夜。

這也難怪她出去的時候,沒有人接應她。

周宜轉身往外走去,從頭到尾沒有再看柳成元一眼。

柳成元的臉黑了又黑,再次沈入水中。

這些年每每遇到煩心事,他都是以此來洗滌自己煩亂的思緒,時間長了,沈入水中的時間也長了。

他想起剛剛看到她的時候,那一瞬間,她眼底的擔憂沖擊著他所有的理智。

看到他還活著,她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。

那一刻,突如其來的感覺強烈比“軟嬌娘”的藥效要強十倍。

他控制不住地對著她出手,那種猛然襲擊的感覺,叫他通體舒暢,仿佛肖想已久。

“肖想?”

柳成元在水中睜開眼睛,突然間,他呼吸了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

水從他的鼻子裏灌入,然後是嘴巴裏。

窒息的感覺一下子包圍了他,沖出水面的時候,他咳嗽不斷,臉色漲紅。

等他平覆下來時,下意識轉頭朝外看去,只見那珠簾微微動著,卻是不見人影。

柳成元苦笑著,從水裏慢慢起身。

他看了一下自己光潔的身體,像是想到什麽,臉一下子就紅了。

穿好衣衫,柳成元走出去的時候,只見周宜已經整理好衣服和發飾,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門外。

他看著她椅子靠著房門,一副防著他的架勢,頓時嘴角一抽,目光暗了暗。

柳成元渡步過去,坐在桌旁,伸手就拿了一顆荔枝剝著吃。

周宜餘光一掃,頓時皺著眉頭道:“你竟然騙我?”

柳成元的指甲微微用力,荔枝被剝壞了,嫩生生的果肉硬是掐了一道口子,甘甜的汁液一下子流了出來,他低頭下含住一吸,吃得那個叫有滋有味。

等到接連吃了兩顆以後,他似回想起她的問題,視線移到她那不忿的臉上,玩味道:“聽你的口氣,似乎很失望?”

“哦,也對!”

“寂寞太久,想也正常。”

周宜的臉一下子就黑了,她陰沈沈地瞪視著他,心裏別提多惱怒了。

她想什麽了?

不要臉的貨,也不知道是誰想?

剛剛他站起來的時候,當她眼瞎嗎?

“哼,想又如何?”

“難不成只許男人嫖妓,不許女人養漢嗎?”周宜沒好氣地道。

“養漢?”柳成元重覆著,眼眸閃著幽幽冷光。

他要是沒有記錯的話,關於旭安,似乎傳聞就是她跟男寵生的!

“你養過?”他冷眸微瞇,嘴角含笑。

周宜楞住,她看著他那似笑非笑的目光,突然覺得瘆得慌。

呼吸微滯間,她臉面繃不住了,硬著頭皮點了點頭。

“嗬”地一聲,柳成元猛然站了起來,大步邁向周宜……

番外四十六:周宜,別養漢子(周柳篇)

“你……你幹什麽?”

周宜想躲,可是她後背靠著房門,一時間只得往後靠去。

柳成元伸手撐在門框上,然後將她禁在狹窄的懷中。

周宜被他這樣一嚇,整個人緊繃起來,警惕地仰著頭看他,目光裏滿是防備。

柳成元低下頭,與她四目相接:“你養過?”

他再次問她,似乎很糾結這個問題。

周宜下意識垂頭,這時柳成元鉗制著她的下巴,迫使她與他正面對視。

周宜的目光微閃,惱羞成怒地瞪著柳成元。

“你說謊!”

柳成元肯定地道,他放開手,嘴角微微得意地翹了起來,像是看清楚了真相。

周宜赧然地推著柳成元,犟嘴道:“我為什麽要說謊?”

“難不成你以為我的身邊會缺男人嗎?”

先帝子嗣單薄,唯一的臨安公主不成氣候,如今的皇上更是與賢王府親厚,待明珠郡主如同親姐,皇宮每年備下給郡主府的節禮何曾少過?

她確實不缺男人,只要她想,身邊的暗衛便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。

柳成元嘴角輕扯,黑如夜色的眼眸一下子涼了下來。

“是不缺,所以才有了旭安不是?”

他輕嗤,語氣滿是嘲諷。

周宜聽了這話,心裏很不舒服。

不過她不想回嘴。

女人的後宅裏多的是陰私事,她就知道,好些個身處高位的貴夫人,身邊夫君早早離世的,誰不是養了那麽一兩個在床圍侍候的?

更何況她這種隨時可以召喚暗衛的,她是不缺,只是不願糟踐自己。

當然,這些話何必跟柳成元說?

見周宜不說話,柳成元的心裏越發滾燙如火。

那種灼熱的氣息一直躥到喉嚨,他能感覺到自己一張嘴就是過激的言語。

可是他無法壓制,因為越是想要壓制,那股急沖沖的感覺就越是濃烈。

他撐在門上的手握成了拳,然後又不動聲色地松開。

“是今夜陪你來的暗衛?”

“總共十二個暗衛,你不會全都帶來。”

“我猜只帶了四個,難不成四個你都睡了,還是一個個輪流著來?”

周宜氣得臉色發白,怒不可遏道:“我沒有你想的那麽齷蹉。”

柳成元知道她生氣了,眉峰犀利如刀,凜冽的氣勢瞬間強硬極了。

他的眼眸裏閃過一絲覆雜的暗光,很快,又回覆冷然如冰的樣子。

“那就是一個了,是哪一個呢?”

“要不要我現在就讓人放了他,省得你心疼!”柳成元刨根究底,語氣古怪。

周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。

“四個都是我的人,你要放就快點。”

醜時了,再過一個時辰天就亮了。她不想再等,語氣惡劣。

“呵!”

“很好,還真的是!”

“可我又突然不想放了,憑什麽要叫你痛快呢?”

柳成元無恥道,他側身背靠著房門,斜眼居高臨下地望著怒色滿滿的周宜。

周宜仿佛早就料到他會變卦,她冷哼一聲,撇開臉去。

柳成元突然覺得挺沒有意思的,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奢望什麽?

心裏跟貓爪一樣難受,他其實不想聽到這個答案。

潛意裏,他覺得她說謊了。

可為什麽明明有那樣的感覺,心裏卻還是很不舒服。

就像是胸口被人按著,怎麽也喘不過氣來。

甚至於,胸腔裏蔓延著一股酸漲的委屈和憤慨。

靜了一會以後,柳成元突然道:“周宜,你會再嫁嗎?”

周宜聞言,皺起眉頭。

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道:“不會。”

她瘋了才想著要去嫁人。

可柳成元下面一句卻是:“所以,你會一直養漢子?”

周宜:“……”

“謔”地一聲,周宜從凳子上起來。

她沖到柳成元的面前,突然一把拽住他的衣襟道:“我跟你說,我是郡主,養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。”

“什麽漢子不漢子的,那也是我的事,輪不到你來過問。”

柳成元冷不防她會突然發飆,有些楞了楞神。

不過他很快覆上她緊拽衣襟的手,然後義正言辭道:“怎麽會跟我沒有關系?”

“如果你養的漢子欺負我兒子呢?”

“還有,如果你以後再給別的漢子生個孩子呢?”

“那我的旭安要怎麽辦?”

周宜拽著衣襟的手越發用力了,手腕上青筋爆出,整個人散發出凜冽的氣場。

只見她瞪大瞳孔,雙眸圓睜地朝著柳成元吼道:“老娘沒有養漢子,沒有養,沒有養!”

“兒子是我的,不是你的。”

“你再給我胡說八道,小心我閹了你。”

兇神惡煞的周宜吼完,直接準備撂開手走人。

可她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呢,便被柳成元一把扯入懷中。

嘭,鼻子撞上胸膛的那一瞬間,周宜疼得眼淚汪汪的。

艹!

她想說,今晚這都是第幾次了!

就在周宜伸手捶著柳成元的背脊時,只聽柳成元低低地在她的耳邊道:“周宜,別養漢子!”

番外四十七:情愫暗生(周柳篇)

周宜連續地三個晚上失眠了。

從柳成元那裏回來以後,她腦海裏全都是柳成元那句:“周宜,別養漢子!”

不養就不養唄,可他偏偏又加了一句:“如果你想要,我可以滿足你的!”

滿足,滿足個屁啊?

她看起來那麽饑渴嗎?

翻來覆去都睡不著,竭盡所能地不去想,然而腦海中,依舊會時不時閃現那些話。

周宜覺得自己魔怔了,這種感覺越是抗拒,便越是濃烈。

於是她沒有跟柳成元一起回京,而是在約定好的前三天就上路了。

她走的時候,七夕剛過,鬼節將至。

沿途都歇在驛站,她無心著急趕路,只是想避開柳成元同行。

奈何她越是想避開,卻越是避不開。

行至河間府時,柳成元追了上來。

接連趕十幾天的路,又不知道她會歇在那裏,走那條道?

柳成元幾乎將沿途的柳氏商行都派遣了,這才得了她的消息。

他甚至於還派人去了她的封地,就怕她悶不吭聲就帶著旭安回封地去了。

還好,總算是找到了。

幸好,她知道分寸,選擇回京。

柳成元松了一口氣,累癱的他住在距離驛站不遠的柳家客棧裏。

好一番洗漱後,吩咐人盯著周宜的行蹤,他則倒頭就睡。

緊繃的感覺不再,松緩下來的柳成元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個踏實覺。

夜幕降臨時,他神清氣爽地起床了,雙手撐在客棧的二樓圍欄上,視線遠眺,望著守備森嚴的驛站。

“曹陽!”柳成元喚道,他不想過去驚擾孩子。

曹陽現身,垂首道:“大人有何吩咐?”

“你過去傳個信,就說我到了。”

曹陽想起上次去楚府傳信被那幾個摁著打一頓的場景,下意識幽怨地撇了一眼柳成元。

柳成元含笑看他,然後道:“我身邊的雖然都是江湖中人,可論起手段,你們一個也比不上他們。”

“這些日子你難不成還沒有學乖?”

曹陽憋屈地低下頭去。

各種手段被虐一遍,能不乖嗎?

也不怪那些兄弟都覺得他叛變了,事實上,他確實已經幫不了郡主什麽忙了?

柳成元身邊有幾個老江湖,功夫高深是其次,問題是整起他來毫不手軟。

他也是怕了。

明珠郡主剛剛用完晚膳, 看到垂頭喪氣的曹陽,頓時眸光微閃。

她打發龔嬤嬤帶著旭安回房休息,然後問曹陽道:“什麽時候到的?”

“今日一早進的城。”曹陽拱手,老實回道。

“那麽多條上京的道,他怎麽知道我會走這一條?”

曹陽苦著一張臉,然後無奈道:“回稟郡主,柳家商行遍布各處。”

“而且柳大人現在就在距驛站不遠的柳家客棧,從那個方向,正巧可以看到驛站的大門。”

明珠郡主下意識擡目往窗邊看去,黃昏晚照,紅霞映天。

高低起伏的檐角錯落交至,讓她根本拿不準,此時的柳成元到底會在什麽方位看著她?

“他有沒有說些什麽?”

明珠郡主問道,她想著這一次的不告而別,他應當是生氣的。

可沒有沖到驛站來,又讓她松了口氣。

至少他知道分寸。

“柳大人只說他來了。”

來了卻又不過來,傳信的意思便是要她過去了。

明珠郡主皺起眉頭,一時間躊躇起來。

可她沒得選擇,柳成元就是拿捏住了她心思。

驛站可能驚擾到孩子,所以她不會讓他有機會上門質問。

“等天黑吧!”明珠郡主輕嘆。

曹陽退下,心裏也覺得很無奈。

郡主高高在上那麽多年,想不到也有被吃得死死的一天。

這世間上,十年河東,十年河西,誰說得清楚?

囂張跋扈後,總是要還的,哪怕對方當年就是個小白兔。

……

夜色徹底籠罩河間府時,驛站的大門外,馬車緩緩地朝前駛去。

不一會,早就清空的柳家客棧裏,上好的天子房燈火通明,酒香肆意。

周宜來的時候,柳成元在自斟自飲,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供他一人享用,看起來奢侈極了。

“來了,怎麽不是連夜收拾行裝繼續趕路呢?”

柳成元轉頭,似笑非笑地看著她。

他的聲音雖然透著嘲諷,可好歹沒有冷意。

周宜落座在他的對面,她無心吃喝,只是靜靜地坐著。

柳成元甚少飲酒,可是今天喝了不少。

一來找到了周宜,他心裏總算是踏實了。

二來回京在即,他很快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帶旭安回家了。

“我以為你是想逃,還特意派人去了你的封地。”

“周宜,你說我是不是很膽小?”

柳成元轉動著酒杯,昏黃的燈光下,他清雋的輪廓消瘦了許多,眼眸也異常深邃。

周宜的嘴角動了動,不知道要說些什麽?

“周宜,你放心,我不會纏著你的。”

“到了京城,依舊是橋歸橋,路歸路。”柳成元目光灼灼地道,仿佛早已看透了她的擔憂。

周宜聞言,原本應該松了一口氣的心裏卻仿佛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壓住了,重重的,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。

她沒有打量他,而是垂首淡淡道:“這樣對我們都好。”

所以,結果就是她所希望的。

柳成元在心裏冷冷地笑了,握著酒杯的手一再用力,好似恨不得捏碎了才好。

番外四十八:拜師(周柳篇)

周宜一直等柳成元吃好了,然後親自送她下樓。

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,樓梯上的腳步聲有些沈悶。

上馬車的時候,柳成元站在車邊,伸手想要扶她。

可周宜踩著凳子,並未給他機會。

柳成元感覺不是自己的手空落落的,而是他的心空落落的。

車軲轆的聲音漸漸遠去,他站在原地,覺得這夜色實在是太孤寂了。

馬車裏的周宜閉著眼睛,心裏也堵得厲害。

這樣對他和她都好,她心裏清楚,自己到底在怕什麽?

回京之路平靜得讓人心慌,明珠郡主比柳成元先行一步,兩個人雖然同道回京,卻是一前一後。

好不容易抵達京城以後,別說是明珠郡主和柳成元,就是他們身邊的隨行的人都暗暗覺得松了一口氣。

明珠郡主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賢王府興師問罪,彼時,賢王和賢王妃才知道世子對明珠郡主隱瞞了柳成元出京的消息。

被三人譴責的世子無動於衷,反而據理力爭道:“柳成元不可能會報覆妹妹的,旭安的事情,本就是我們不對。”

“瞞了這麽久,如今也該讓人家知道了。”

明珠郡主想到自己在杭州府遭遇的種種危機,目光冰涼地盯著她大哥看。

世子周寧悻悻地摸了摸鼻子,然後討好道:“妹妹別惱,旭安大了,知道自己是你親生的,他時常偷偷地跑來問我,他親爹是誰?”

“那孩子聰明得很,我實在是不忍說謊騙他說他爹死了。”

賢王和賢王妃聞言,面色尷尬。

旭安也問過他們。

他們也沒有扯謊說他爹死了,只是說他長大後就知道了。

明珠郡主聞言,心裏也有些難過。

孩子缺失父親,這是她的過錯。

她再強悍,也無法填補孩子心裏對父親的暢想,或許柳成元是對的吧?

“他想收旭安為學生,請父王出面與他恩師齊瀚商談。”

“這是我答應他的,勞煩父王了。”

賢王知道女兒很不好受,他輕嘆一聲,當即答應道:“明日父王就去找齊瀚。”

賢王妃拉住女兒的手,無奈地詢問道:“真的不告訴旭安嗎?”

明珠郡主搖了搖頭,然後惆悵道:“以後再說吧。”

賢王和賢王妃對視一眼,不再多說。

他們都心疼旭安,可女兒更心疼。

倘若女兒都顧慮重重,那麽他們又怎麽能替女兒下這個決定呢?

更何況現在柳成元已經知道了。接下來的事情,他們更是插不上手了。

明珠郡主和柳成元回京後的第三天,齊瀚在賢王的暗示下,找了柳成元,問他願不願意收明珠郡主的義子為學生。

柳成元同意了,齊瀚那邊回了賢王的話,定在八月十六,中秋節過後,由周寧帶著外甥去柳府行拜師禮。

柳家準備了晚宴,特意邀請了齊瀚,陳青雲,謝明坤,張華等人赴宴,算是做個見證。

京城裏的世家貴族們聽聞消息,再一次肯定了,周旭安就是明珠郡主的親生子。

只是這個生父成迷的孩子因為母親高貴的身份,連柳成元這樣好的恩師都能說拜就拜。

誰都知道,齊瀚的門生個個身居要職,光是這條人脈都足夠在朝堂站穩腳跟的,但凡有點眼見的人家,誰不想拜在齊瀚這幾個門生的下面,可惜是人家不收啊。

周旭安行了拜師禮以後,柳成元送了他文房四寶和一塊精致的玉佩,玉佩上面是一對鏤雕雙魚,兩條晶瑩寶滿的鯉魚纏在一起,魚嘴含珠,然後套上了紅線。

周旭安很喜歡,拿來就系在了腰間,下垂的流蘇像魚尾一樣,走起路來,很是亮眼。

晚上周寧被灌醉了,是柳家的下人送回王府的。

柳成元給周旭安準備了住處,準備從今晚開始,就讓他習慣在柳府小住。

夜深了,客人都走完了。

韋靜聽聞柳成元帶著周旭安去客房後,在正房裏等他。

可沒過一會,下人來稟,說是柳成元歇在客房了。

韋靜聞言,心裏有些異樣。

不過她也沒有表現出來,畢竟她知道周旭安的身世擺在那裏,柳成元會多有照顧也是正理。

周旭安第二日回郡主府時,嘴裏全是老師如何如何?

明珠郡主困得眼睛發紅,強撐著聽兒子說完。

昨夜兒子沒有回府,柳府的下人過來跟她傳信的時候,她就一直吊著心,不上不下的。

看著兒子興奮的小臉,明珠郡主是喜憂參半。

韋靜與他有一雙兒女,她是知道的。

這麽多年了,她真的沒有想過,再跟他有什麽牽扯。

可是如今這斬不斷的親緣慢慢浮出水面,像是她造了殺孽,攪得她日夜不安。

明珠郡主拉著兒子的小手,揉搓著他軟乎乎的小臉蛋道:“一日為師終身為父,日後要聽老師的話,好好學習。”

“還有,老師的孩子就是你的弟弟妹妹,要照顧好他們。”

周旭安歡快地點了點頭,高興道:“娘,我會的。”

“師母對我也很好呢,還特意給我做了新衣裳。”

“弟弟,妹妹都很乖,他們都想跟我一起玩。”

明珠郡主將兒子拉入懷中,然後親昵地蹭著他的額頭道:“娘的旭安也很乖啊。”

“娘。”周旭安甜甜地叫了一聲。

明珠郡主感覺自己煩亂的思緒一下子全都沒有了,她想,不論如何,至少她還有孩子呢。

番外四十九:故意疏遠(周柳篇)

周旭安拜了柳成元為師以後,一個月有十天都是歇在柳府的。

轉眼入了冬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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